【顺星】第二次呼吸(下)



本来离婚之后每周末罗星这面都要送然然去妈妈那儿一天,但因为第二天是陆琛婚礼,然然这周就没有去妈妈家而是跟着罗星去了婚礼。


罗星和父母一起出现的时候,队长他们已经到了,每个人都热络地和罗星的父母打着招呼,一会儿却看见顾顺单臂抱着一个小姑娘走进来,空着一只手拿着车钥匙逗小女孩。

 

“这是……?”伊维亚行动之后蛟一已经把顾顺当自己人看了,杨锐冷不防看到顾顺抱个这么大的姑娘着实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顾顺是个大小伙子呢。

 

“队长,这是我女儿,然然。”罗星解释道,又让然然叔叔阿姨的叫了一圈。

 

“姑娘都长这么大啦,我以前看你那照片的时候,她还是个吃奶的娃娃。”杨锐笑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然然很喜欢顾顺,她没有粘在奶奶身边,而是坐在了罗星和顾顺的中间。席间久未重逢的蛟一你一句我一句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罗星也少见地话多了起来。顾顺似乎插不上话也并没有插话的意思,他一反在罗星家中健谈的样子,话很少,时不时给然然夹些她爱吃的菜。

 

陆琛和新娘来敬酒的时候,没对顾顺说什么场合话。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紧紧抱了抱顾顺,谁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熟络了。

 


顾顺退役转业留在了北京,在区法院当了法警。罗星是从顾顺八个月后敲开他门时知道这事的,那时候罗星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带着然然回了自己当年的婚房。

 

那天,罗星开门,看见顾顺站在门口,比之前白了不少,头发长了一点,迷彩的T恤和短裤。

 

顾顺上前一步,放下行李袋,然后像小孩一样蹲下来,握住罗星的手,仰起头看着罗星,笑的很灿烂,他说:“我回来了。”

 

顾顺确认他从罗星眼里看到的先是喜悦,然后是惊讶。所以他问:“想我了吗?罗星。”


“叔叔!”接着是踢踢踏踏跑过来的声音。

 

罗星像大梦初醒似的慌忙地抽回了手,顾顺偏过头就看见然然跑了过来。显然,罗星的女儿记得并且很喜欢他。

 

顾顺自在地不像第一次造访这里一样,他告诉罗星自己转业到了北京,成为了一个法警。

 

“我记得你家里不是北京的?”

“所以你不欢迎我留在北京吗?”

“不是,你怎么不回家呢?你在这里没有家人朋友,而且生活成本也高……”

 

“会有的”顾顺看着罗星,后者慢慢红了耳朵。“我爱的人就在这里——北京,你要我回哪去?”顾顺没再看罗星,他不会逼得太紧。

 

是啊,他怎么会觉得顾顺会对现在的自己有什么想法呢,罗星为自己会错意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说到生活成本,我能求你个事吗?罗星。”

 

 罗星点点头,“求”这个字眼对于任何一个当过兵的人都有着别样的重量。“你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我明天去报道,住的问题还没解决,能不能在你这挤一阵?”

 

罗星皱起了眉头,看看顾顺又看看女儿。

 

“你别为难,要是不方便我再去想别的办法。”顾顺伸手就去够行李袋。

 

罗星按住了顾顺的手,“没问题,我送然然回奶奶家住一阵。”

 

“别呀!你这不是还嫌我挤吗?要不这这样,我和你住一屋凑合一阵,行吗?”

 

“行!”一边的小姑娘脆生生地答应了,“就让叔叔在这住吧,爸爸,叔叔没有地方住很可怜。”然然抱着罗星的胳膊摇晃着。

 

罗星很为难,毕竟顾顺以前……

 

“你不好意思啊?咱俩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字面意义的。

 

罗星不客气地看了顾顺一眼,怪他在孩子面前说话一点不注意。但是顾顺也没说错,是一起睡过,字面意义的,如果联合演习窝在一块睡了一会儿算的话。


“……好。”

 

然后那天整个下午每次顾顺和罗星视线对上的时候,顾顺都笑得一脸灿烂,亮出标志的虎牙,罗星这时就会不好意思地笑笑回应他。不过罗星的面部肌肉并不擅长笑容,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总是有点僵硬。

 

虽然顾顺只带了一个行李包,却整个下午里里外外进进出出,也说不上在忙什么,就是开心地坐不住,停不下来。

 

顾顺准备入睡的时候委委屈屈地背对着罗星睡在床边,看样子怕挤到罗星。


然而睡着了就变了,顾顺的胳膊腿大喇喇地搭在罗星身上。要说罗星腿没什么知觉,被压着一宿也无所谓的话,横在胸口的胳膊是真的压到他窒息。他一遍遍的推下去,顾顺一遍遍搭上来,要不是顾顺沉稳地呼吸声,罗星真的要怀疑顾顺是故意的了。

 

顾顺早上醒了还问他自己昨晚睡觉没不老实吧,罗星只能神色如常的说没有。

 

从那天顾顺搬进来开始,家里好像突然就满满当当了。基本罗星回到家的时候,顾顺已经把然然接回来,自己在厨房忙叨起来了。

 

虽说顾顺是在自己这借住,帮些忙也正正常,罗星还是怪不好意思的。“顾顺,你不用这样,你这上一天班也——”

  

“也不容易?”顾顺停下切菜的手,回头接话道。

  

罗星“嗯。”了一声点点头。

 

“嗐,我那个活轻快的很,比部队可轻快多了,我那是去享福了,没什么不容易的。天天早八晚五的,闲得我发慌,你不用不好意思,啊。”

 

顾顺要是这么说,罗星是能理解的,从部队的生活节奏回到日常生活是差不多要有过这么段时间的。


可是现在他该干什么呢?他看着顾顺忙活的背影有点出神。听着滋滋啦啦的油响,闻着香喷喷的葱花爆锅的味道,这好像才有那么点家的味道啊。

 

“叔叔,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啊?”然然放下书包没半个小时一溜烟跑进了厨房,踩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看着出锅的菜,馋地咂了咂嘴,肚子叽里咕噜地响起来。

 

“然然,下来,叔叔炒菜呢。”

 

小姑娘“哦……”地瘪着小嘴从小凳子上跳了下来。


“然然,”顾顺调小了火,夹了一块盛盘的锅包肉到小姑娘嘴边。然然一大口咬下了一半,嚼地一边脸颊鼓鼓的。

  

“顾顺,你不能那么惯她。”

 

“你这姑娘够懂事的了,你不用那么管她。”说着顾顺摸了摸然然的头顶,“再等会儿,这菜出锅咱们就开饭!”

  

小姑娘就像找到撑腰的人一样,一点也不怕爸爸的坐在餐桌旁等着吃晚饭,她坐在椅子上,快乐地晃荡着小腿。

  

最后一道菜出锅了之后,顾顺解了围裙,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在餐桌上摆好,在然然耳边小声说:“去叫爸爸来吃吃饭。”

  

这样的日子罗星过得舒心,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那么回事。他怕顾顺不了解门门道道的找房子被人坑骗,于是自己留心给顾顺挑了几次不错的房子,都被顾顺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一开始顾顺说等他攒两个月房租钱,后来他说这个离单位太远,那个采光不好,这个太贵,那个噪音大……惹急了,顾顺就很受伤地问罗星“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赶巧被然然听到了,头一次,小丫头又哭又闹给罗星折腾地精疲力竭,最后再也不敢提这茬儿。


渐渐地,罗星习惯了顾顺睡着了以后的各种神奇肢体接触,有胸口碎大石的,擒拿的,八爪鱼的……睡觉比然然还不老实。

  

他还发现顾顺和然然可能达成了反罗星联盟,他们两个互相“罩着”对方,坚不可摧,罗星束手无策。

 


他们以一种奇怪的组合愉快的过了2年多,直到顾顺29岁的生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顾顺在然然的督促下,许下愿望,吹了蜡烛。


罗星少见的别别扭扭地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顾顺的惊喜在接过礼物的一瞬间被迅速沉下的脸色替代,那是一份年租合同,在隔壁单元。

 

罗星花了不少钱和功夫,他没想到顾顺会是这样的反应,是自己的行为伤害了他的自尊吗?罗星开始反思。

 

顾顺没有立刻发作,他只是沉默着把然然送去了奶奶家。罗星的妈妈问外孙女是不是罗星和顾顺闹矛盾了,小姑娘只是摇头不说话。

 

顾顺回来了,比出去时的脸色更阴沉难难看,罗星有些手足无措。

  

顾顺把合同轻轻放到罗星怀里,“为什么?”

 

“你已经29了,是时候有自己的家了,顾顺。总和我,……和然然在一块会耽误你,所以——”

 

“所以你急着把我赶出去,怕你和然然成为我的累赘?”顾顺的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

  

“你看,你很喜欢然然,很喜欢小孩,又还年轻,你该找一个……女孩”罗星听到顾顺嗤笑了一声,“组成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是赶你,这里随时都欢迎你。”

 

 “罗星,子弹打伤的是你的脊椎和肺叶,不是脑子!如果你没失忆的话,应该记得我跟你表白过,三次。你说你不歧视同性恋,可你压根就不知道这到底代表什么。我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我爸觉得我有病,随便吧,我想说的是,我只喜欢男人,只能对男人硬的起来,你明白吗!我不可能结婚,如果我娶了任何一个女人,我会毁了她的一生,你明白吗?!”

 

顾顺因为激动和愤怒红着眼睛,“我不会结婚,这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说实话吧,我不喜欢小孩,孩子最大的麻烦是你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比如我。可我喜欢然然,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罗星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罗星。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他妈的爱你!因为在被你拒绝了三次之后,我他妈的还是没有出息的爱着你!”

  

罗星清晰地感受的到顾顺的绝望,尽管他看起来仍是那么高大。

  

“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陷得这么深,在你第三次拒绝我之后,我告诉自己不该再去爱你了,我和其他人上床,我以为我做到了,我以为我不再爱你。直到我在吉布提中央医院看到你,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脏跳动,整个胸膛都空了。那那个时候我发誓,如果我从战场平安归来,如果你还活着,我想一辈子都能看到你。”

  

顾顺从愤怒而绝望变得泄气而无助,像个委屈的孩子,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捂着眼睛:“我小心翼翼的藏着我的爱,像做贼一样,我装的像你的兄弟一样对你别无他图。可他妈天知道我多想触碰你、抚摸你、亲吻你、幻想着和你做/爱,可我却不敢!”

  

他看起来更像自言自语了,“第一天我来的时候,我记得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呢’,我有家乡,可我没有家了,罗星。我爱的人就在这,在北京,在我的面前,你让我去哪呢?我能去哪呢?”


顾顺一股脑的说完以后,就像是青春期第一次被心爱的女孩拒绝的小男孩一样,坐在那自暴自弃哭得稀里哗啦,一点也不像今天年满29岁的男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罗星推着轮椅停在顾顺眼前,给顾顺递了一盒纸抽,“你别哭了。”

 

顾顺一边抽着鼻涕一边抬起头,完全没有个前王牌狙击手的样子。丢人啊,罗星想,但是有那么点可爱,情不自禁得露出了点笑容,顾顺拿不准罗星什么意思。

 

“可我都这样了,也不能......”罗星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也不能......和你......”罗星声音越来越小“......那个啊......”罗星的耳朵脖子和脸瞬间涨地通红。

  

顾顺抽着鼻涕歪着脑袋,当机了一下,哪个啊?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噗嗤”笑出声来。

 

罗星瞪着眼前这个哭乐无常的顾顺,“你笑什么!”

 

“罗星,真的,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得。”顾顺站了起来。

  

罗星不得不抬头望着他,下一秒他就被抱着离开了轮椅。


“这种事我行就行啊!”

 

那一天顾顺没做到最后一步。他和罗星进行了一个热烈绵长、足以让人溺毙的吻,甚至在他有意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罗星也只是有点局促和茫然却并不排斥,而顾顺最终决定让罗星用手帮忙解决。

 

顾顺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教会罗星如何享受这一切以及如何取悦自己的身体,因为他发现罗星不单对同性恋知之甚少,甚至对自己是双性恋可能都一无所知。

  

“够了,顾顺,别蹭了,你把鼻涕都蹭到我脖子上了。”


“我不!”

 

而顾顺,对于自己在某些方面非常幼稚的事实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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