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番外


七、


陆琛满打满算玩了一周,人都晒黑了一圈。虽然舍不得走吧,但是女朋友明天就回国了。


顾顺一大早就开着陆琛女朋友的车出门了,他和罗星商量了一下给陆琛带点什么东西,想来想去还是准备给他带点海鲜,头一天去塔河湾提前定了,早上船一上岸就给他封了一箱飞蟹一箱虾爬子,顺便给车加满了油。



“罗星,我不想走啊——”陆琛勾着罗星脖子放赖道。


“谁也没赶你啊,你这不是军情紧急吗?女朋友要紧。”


“啊——爱情,让我变成了一只笼中鸟。”
陆琛自怨自艾道。“诶?顾顺哪去了?一大早没见着人啊。”


“给你车加油去了。”罗星给tiger收拾东西,陆琛也没跟他客气。



“你下回别开车过来了,多累啊。”


“白天我估计还凑合,晚上真不行。”,陆琛围着客厅的舰模看的起劲。“你俩什么时候回北京啊?过完暑假啊?”



“可能……顾顺一年也没多长时间能回来,再说这也挺舒服的。”


顾顺是有挺长时间没回家了,过年也没回。一有时间就带着罗星回家,无论是不是能碰上罗星爸爸,也不管罗星爸爸还是不让他们进家。


顾顺越是这样,罗星越是不想,不能也不愿意跟他爸低头。


“诶,我说,你爸妈还是一点没松口啊?”陆琛回身看着罗星问道。


“我妈后来也算默认了,我看的出来,她挺喜欢顾顺的,就是我爸……我跟他说不通。”



“我看你压根就没打算说通吧?你那个脾气我还不知道?罗星,你啊……这种事,我看顾顺比你懂进退的多了。”陆琛有点无奈,他俩多少年的交情了,罗星什么样一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我不愿意。”罗星一句话没头没脑的。


陆琛抱着tiger坐到了罗星对面。


“我不想顾顺那样,我不愿意他在我爸面前低头。”罗星骨子里是傲的,他何尝不知道顾顺的傲气不少他一分半点。


每次顾顺拖着他回家,他爸不在家还好,在家他俩门都进不去,罗星知道他爸不是不给顾顺面子,而是和自己憋着气。



但是每次顾顺好声好气的换来他爸一个“滚”的时候,罗星都憋着一肚子火,赶上楼上楼下邻居路过的时候,他想立马给顾顺揪走。



罗星爱顾顺,所以他其实很惯着也护着顾顺,他纵容他,喜欢他得意随性的样子,那样很好,罗星不愿意任何人去磨平顾顺的棱角,更不愿意他为了自己挫去棱角,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也一样。



“你啊……真是情根深种不自知啊,白浪费那些年,顾顺不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啊! ”


“不一定,也许等我理明白了,等我伤养好了他退伍了,说不定我就去找他了。”


“算了吧你,你那几个条件那时候哪个是有谱的?信你有鬼了我。”



“罗星,事儿都办好了! 陆琛收拾的怎么样了?差不多就走吧,别等开回去碰上晚高峰,不好走。”走进了,顾顺才发现俩人一脸严肃。


“怎么了?”


“没事。”罗星回了句,“送陆琛走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和陆琛说的事一直放在心上,罗星一天都不是心思。晚上吃饭碗还打了一个。


“你今天怎么了?”顾顺洗完了澡,一边擦头一边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罗星。“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担心陆琛啊?”


“不是。”罗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儿,心里烦躁睡不着。



突然罗星的电话响了,还在顾顺旁边充着电。“罗星,阿姨电话。”


“我妈?”


顾顺把电话递了过去。


“妈,什——”


“小星!小星你赶紧回来!你爸出事了!” 罗星的妈妈在电话里急的声音都变调了。



“我爸怎么了?!”罗星“噌”的坐了起来,顾顺放下毛巾立刻靠了过去。



“你爸突然肚子疼,昏过去了!我叫了救护车!你赶紧回来啊!”


“妈你别着急!我马上想办法回去啊!”罗星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慌了神。“顾顺,顾顺! 我爸出事了! 我爸出事了!”罗星愣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你先穿衣服,别着急啊!”顾顺三俩下甩了浴袍套好了衣服,查了一下发现,晚上唯一一班飞北京的航班已经没有余票了,高铁最早一班是早上6点半。


“妈! 你睡了吗!”


“没呢?怎么了?”


“罗星他爸病了,我们俩得马上回去! 我跟您说一声! ”


“行行我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 别耽搁了! ”


罗星,从顾顺认识罗星开始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样子,明明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了,还在强打着精神。出门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一个趔趄摔倒,顾顺眼疾手快的架了一把。


“没事,我没事……快走快走。”



“喂,陆琛,陆琛是我。我爸他病了,我现在打不通我妈电话! 你,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啊?”


“好,我知道了,你先别急啊!我马上给你问问,有消息给你电话,你和顾顺路上注意安全啊!”



顾顺安静的开着车,右手紧紧握着罗星的左手,想让罗星安下心来。罗星手上使劲,握的顾顺有点疼。过了一会儿罗星松开手,双手捂住脸,无力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没事,顾顺。我让陆琛帮忙找了,你安心开车,我没事。”


……没事才怪。


顾顺的跑车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跑在高速上也就只比F1慢点了,扣分罚款甚至吊销驾驶证顾顺都管不了了。


一个来小时,陆琛来了电话,知道罗星他爸的情况了。



“……嗯,嗯,你和顾顺直接过来就行,叔叔是肾结石,已经在手术了。我现在在这边陪着阿姨呢,你放心吧,其他的来了再说。”


“找着了?叔叔怎么样?”


“陆琛说是肾结石,已经在手术了让我放心。”


“是么?那就好。陆琛是专业的,他让你放心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星哥,你睡一会儿吧。”


罗星没吱声,顾顺知道他想说什么,现在他哪有心思睡觉啊!


“你听我说,星哥。罗海明天要上学,阿姨肯定一晚上没睡了,陆琛明天要去接女朋友,你爸还没接受我呢,满打满算只有你能替阿姨照顾叔叔啊,你不眯一会儿,去了顶不住啊,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罗星觉得顾顺说的也有道理,睡是真睡不着,他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到医院的时候,远远的陆琛就跑出来接罗星了。


“辛苦你了啊。”


“跟我还客气!”陆琛揽着罗星,跟顾顺点头打了个招呼,看到顾顺满眼红血丝。


“我爸他怎么样啊?”


“手术完事了,结石都取出来了,但是得住院2周观察。现在人还没醒,你俩来的够快啊!”


八百公里5个多小时就到了……顾顺驾照不要了吧?


陆琛进去叫罗星妈妈,罗星妈妈出病房的时候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出来。



“妈,我来了,你回家休息吧。”


罗星妈妈没急着和罗星说话,反倒看向了顾顺。“小顾这眼睛红的,真是麻烦你了,跑这么远。”


“阿姨您客气了,我应该的。既然我和罗星来了,我先送您回家吧,您歇一歇,这儿有我和罗星呢。”


“罗星爸爸这样我哪能回去啊?”


“妈,顾顺说的没错,你先回家吧,你这都熬了一晚上了,身体吃不消的。弟弟也在家,家里没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但是……”


“回去吧,爸这有我呢。”


罗星妈妈看着高高大大能担事的儿子,心里是放心了,但是这父子俩怄了一年多的气……“小星,你别惹你爸,啊,他——”


“我知道,妈,我知道,放心吧。”罗星给顾顺递了个眼色,顾顺心领神会地领着罗星妈妈走了。


“你也走吧,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让我折腾来了吧。”


“不是,没事,咱俩谁跟谁啊!我陪你待一会儿。”陆琛用肩膀撞了撞罗星。


“佳佳今天不是回来吗?你赶紧回家洗个澡收拾收拾好去接人家。我爸这不是也做完手术了吗,我能行而且顾顺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你和叔叔不是还没——”


“我心里有数,毕竟他是我爸。”


嗯,你有数还和你爸冷战那么长时间。“你真行?”


“走吧。”罗星拍拍陆琛后背,让他放心。看着陆琛将信将疑不想走的样子,吓他道“去晚了,让佳佳等你,仔细你的皮啊……”


“胡说!我们佳佳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看着罗星还能有说笑的心思,陆琛也不多客套“叔叔上午有4个吊针,下午2个啊,你看着点,我走了。”,他还真得去接他的小姑奶奶了。


顾顺比罗星预想的回来的晚了一些,手里拎了两大口袋东西。


“什么呀?”罗星小声地问道。


“都是些日用品,陆琛不说叔叔得住院俩礼拜吗,前前后后的我估计阿姨也顾不上这些,我买了点。”顾顺小声地回道,一边轻手轻脚地收拾这些东西,“行了,你不用插手,你看着点吊瓶,我弄这些。”,眼看着罗星想帮忙,顾顺阻止道。


罗星爸爸住的是个双人病房,另一个床位是空的。忙活差不多了,天也蒙蒙亮了。


“顾顺,躺那睡会儿吧,开那么长时间车,你看你眼睛红的。”两个人盯着吊针,看着药水一滴滴的落,顾顺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我不困,星哥。”


“让你睡就睡,醒了好替我。”


“......是,得令,罗教官。”顾顺咧嘴一笑,冲着罗星敬了个军礼,窝在另一张床位上睡了。罗星过去伸手摸摸顾顺刺楞楞的头发,顺着耳际又摸上顾顺的耳朵,耳钻亮晶晶的。


顾顺闭着眼睛抱住了罗星的手,“星哥,你别瞎点火了啊……”顾顺带着浓浓倦意和疲惫的声音低沉又好听。


“想哪去了你,睡吧。”罗星抽回了手,他有时候还是会把顾顺像当孩子似的疼。


顾顺一觉醒了的时候,罗星爸爸还没醒,“叔叔要是醒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啊……”其实罗星想道歉了,就是心里转不过那个劲。


“星哥,给叔叔道个歉吧趁这次。”顾顺看着罗星,他知道罗星也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你这气怄的有一半是因为我对吧?但是咱俩的事搁谁家都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了得,这个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我家那是特例,没什么参考价值。咱们得一点一点来啊,我有信心让叔叔接受我,攻克你这个制高点我用了6年,啃下来了,这事我也一定做的到。你不用太护着我,星哥,你就是保护欲太旺盛,可我又不是你翅膀底下的小鹰,我能和你并肩,哪个方面都一样。”顾顺把罗星拉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鬓角,“信我,星哥。”


“你怎么……”罗星使劲地搓了两把顾顺一头扎手的毛茬儿。“……总有那么多话说。”

罗星爸爸其实早就醒了,想儿子啊,一年多没见到了,现在儿子就在身边甭提多想看见了。但是又下不来台,只能闭着眼睛装睡,倒是一个字不落的把该听的听了个全,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到了下午,再装睡就说不过去了,罗星爸爸不声不响地睁眼了。


“叔叔!您醒了?”先看到他醒的是顾顺,罗星呢,脑袋正靠在顾顺肩上小睡。

罗星爸爸赶忙摆手,不想惊醒罗星。但是听到顾顺的动静,罗星迷迷瞪瞪一睁眼就看到父亲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爸!”


这一声爸叫的父子俩谁的心里都五味杂陈的,罗星父亲眼眶一红,别过脸。

罗星,已经而立之年的退伍军人,二话没有跪到床前,一年前负气离家时哽着没流的眼泪刷地淌了下来,他握着父亲的手,喉头一紧“爸,我错了。”


“嗯,你错了?你哪有什么错。”


顾顺默默地出了病房,解铃还须系铃人。罗星父子俩的事,也只有他俩能解决。

“爸,我错了,我不该跟您赌气,我不该不回家。”每次回去都是顾顺主动,也是顾顺敲门,他都是打定主意不服软。可是父亲这一病,罗星真慌了,跟爸妈这儿要的什么强,争的一口什么气呢,真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爸都听到了。”罗星爸爸憋了半天说了句。


罗星要是能早服个软,父子俩怎么可能闹得这么僵呢?罗星爸爸是偏爱这个大儿子的,罗星参军走的前一晚,他在客厅抽了一宿的烟,愁啊。让罗星考二炮老婆不同意,可是转过身罗星去了海军了,这和平年代哪个军种危险,海军啊,尤其是尖子。他这个儿子有多优秀他心里有数,罗星一路进了蛟龙,他是骄傲的也是心惊胆战的。

罗星受伤回来的时候他心里别提多心疼了,怕罗星妈妈担心,父子俩商量着瞒着她。那时候罗星爸爸是家里、罗星那儿两边跑还得瞒着罗星妈妈,后来罗星创造了奇迹,重新站了起来。其实罗星爸爸想过,罗星要是真站不起来,那就接回家养着!


“你那个倔脾气也是随我了。”罗星爸爸伸手给儿子脸上的眼泪擦去,“多大人了,还哭,起来好好坐着,爸有话跟你说。”


罗星坐到了爸爸床边的椅子上。

“你是不是觉得爸爸老古板,不近人情啊?”罗星没回答,罗星爸爸继续说道:“说实话啊,爸打从一开始就挺喜欢顾顺这孩子的,多优秀的小伙子啊,懂事又大方,你说是你战友的时候,爸都替你高兴。”

罗星只是握着爸爸的手,低着头听着。


“可是都没一个钟头,你就跟我说他是你爱人,爸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啊,小星。你自己说你这事办的对吗?爸承认爸口气冲,但你呢?”

“爸……”


“你还比不上顾顺有诚心,哪回不是他来敲得门啊?我回回骂的是他吗?——是你!爸不懂你们这,这,这什么什么恋的,但是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男欢女爱,以后不被理解的情况可能多了去了,你就都这么个态度去解决?”



“你那脾气爸知道,认死理儿,既然认定他了,爸妈说什么都没用。你妈这一年多也没少给我做工作,你啊……”

“……爸?”罗星眼前一亮,“你意思是接受我和顾顺了?”

“我没那么说啊,我只是不管了。”

罗星一时激动地不知道怎么办好,照着他爸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给他这位中国传统式老爸闹了一个大红脸,“去去去!你这小子!”跟谁学的这些洋把式!


“怎么样?”病房外顾顺小心又期待地问罗星。


罗星还是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突然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爸说他不管了。”

顾顺当然知道这个不管就是罗星爸爸表达同意的极限了。“真的?”他再次确认道。


罗星用力地点点头“真的。”

顾顺猝不及防地拦腰抱起了罗星,开心地转了一圈“太好了!”


“放我下来!快点。”罗星笑着责怪道。“这是医院别闹了。”


顾顺把罗星放了下来,额头抵着罗星的额头,鼻尖抵着罗星的鼻尖,不在意周围的一切目光。他们闭上眼睛,耳边还能听得见蝉鸣。


“罗星……”


“嗯?”


“我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顾顺蹭着罗星的脸,过于真实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白日梦。


“顾顺……”


“嗯?”


“……你赶紧去把胡子刮了,扎脸。”


然后顾顺在清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没忍住笑到打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星哥,让你受累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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